【楚路】富士山下
* 破镜重圆梗，普通工科生AU，什么谈判学我都不懂
*【楚路】遇上工科生的浪漫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后续，没看过上文不妨碍阅读体验
*仙女的高产赞美使我产出，请善良的大噶多夸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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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路明非从来没想到过他会在这种情况下看到楚子航的名字。
世界可真是小得可怜，路明非攥着楚子航的资料有一瞬的恍惚，那些许久不曾想起的记忆在他脑海某个灰扑扑的角落里蠢蠢欲动。
资料是他助理送过来的，他们公司近期和某个外企将有一次项目合作，下周一那边就该来人了，厚厚一沓A4纸都是那家外企送过来谈判的代表团名单。上面很看重这个项目，所以作为技术部的项目经理，路明非接过资料的第一时间就放下了手头的工作粗略地翻了起来。
也是奇怪，一个几十人的代表团，每个人都有至少十几页的详细资料，他随手一翻楚子航的脸就这么直直撞进了他的视线。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了大学，楚子航那时候就是个像把利刃一样的人，笔直尖锐地刺进每个人的眼里，即使他本人并没有这种自觉。
路明非再凝神细看楚子航的简历，第一页方方正正的表格旁边是一张彩色一寸照，和他以前看过学生证上的一寸照没什么不同，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不苟言笑一如既往。
他再情不自禁地抬头透过半磨砂的办公室玻璃看了眼自己的倒影，乱糟糟的发丝被打理得挺直，一身剪裁贴身的西装笔挺，已经再难找到一丝大学时代的痕迹了。
他记得刚入职场那几年，公司也时常有和外企的合作，如果看到是总部在西雅图的，他的心还是会止不住怦然作响。楚子航在西雅图工作，和他关系不错的苏学姐在一起闲聊里面不小心说漏了嘴。刚开始时路明非一听到楚子航的任何消息就会皱眉，苏学姐也清楚，所以立马住了口小心翼翼地看他。路明非用指腹摸索着咖啡杯的壁沿，透过咖啡氤氲的雾气他平静地盯着枞木桌面上的裂缝，裂了的木材都还要被无情人拿来磨成桌，更可况他？没事啦学姐都已经什么时候的破事了，路明非很无谓地笑起来。可是不是真的没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对自己的痴念无能为力，就任由西雅图这个名字一笔一划地刻在了心头。
沐浴在明晃晃的日光灯下，他翻到资料的第一页，原来这家公司是来自西雅图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意过西雅图这个地方了。
想到这里路明非有些莫名的怅惘和释然，是啊，都是成年人了，他也不会守着那段陈年旧事不放。感觉就像是从楚子航那里扳回了一局，还蛮好的，路明非无声地笑笑。
“……经理你在听吗？”他倏然回过神，发现助理已经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了。
“啊我刚才在想事情，怎么了？”路明非略有些歉意地微笑问道。
“那边马上就要开会了，我来叫您一声。”
“啊好的，我现在就来。”路明非匆匆把还未翻阅过半的资料合拢归到一起。
“啪”的一声——冷脸的楚师兄被一大叠复印纸压到了不知道哪个角落。
02
他们是在楚子航大四的时候分开的。
刚分手的时候路明非很是过了一段颓丧的日子，就着一首苦情歌，他能吨吨一打啤酒下肚。兴许是真的魔怔了，喝到后面神志不清，脸上明明糊满了眼泪鼻涕，他却还能梦见楚子航垂着眼眸走到他的面前，就像以前那样默默地把一切收拾干净。
成摞的雪花纯生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摆好放进废纸箱——那是楚子航一直的怪癖，过去经常被路明非当作强迫症的典型症状调侃一番。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于是他靠着墙虚虚弱弱地看着楚子航，未发一言。空气凝滞得近乎于是固体，偌大的房间里只有空荡荡的铝罐叮当作响。
是了，楚子航收拾完房间还去洗了块湿毛巾给他擦脸，白皙柔软的指尖在他脸上轻轻拂过的触感美好得像是幻觉，所以他不知何时开口这么说道：“你回来了啊，师兄。”他记得那个梦里的楚子航举着毛巾就那样浑身僵住了，他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一句回答，最后他忍不住睡着了，又仿佛半梦半醒之间，一声轻轻地“嗯”随着他的困意消散于浓重的夜色之中，有无尽隐忍，无尽不舍，和无尽深情。
可到了第二天醒来，又是芬格尔那张狗腿的谄媚脸凑在他眼前，可劲儿拿热毛巾搓他的脸说师弟你可不知道我昨晚花了多大力气才把你扛到床上，两顿小龙虾不过分吧？叽叽喳喳就像盛夏的知了，路明非忍着宿醉的头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行了行了我下次请你。眼睛一偏，却看见床头柜上杵着个玻璃杯，里面盛着还剩了一半的牛奶，加热过留下的奶皮摇摇欲坠地挂在杯沿。
他登时愣住了，问：“这是什么时候放这里的？”芬格尔哪有那么会照顾人？醉了热一杯牛奶给他喝是楚子航的习惯。
芬格尔顺着他的视线才发现了那杯已经凉透的牛奶，挠了挠头讪讪开口：“是楚子航在你们……分手那天，给我公寓钥匙的时候跟我讲的，说‘路明非如果晚上喝醉了记得给他热杯牛奶，加块方糖。’”
可不是么？路明非听完紧紧皱了皱眉，他的师兄面面俱到七窍玲珑，就连分手的时候也做得周到，还能记得托人照顾伤心失意的前男友。
路明非想也许楚子航从来就没有喜欢过自己，当他颓然地说出楚子航我们分手吧的那一瞬间他以为楚子航或许会生气，或许会问他为什么，或许会挽留，却未料到会听到那样平静、那样漠然的一句——“好。”
说完这句话的当天，楚子航就沉默着把他的所有东西都收拾进箱子搬出了公寓。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眷恋，毫不拖泥带水，潇洒得刺眼。那是路明非头一次认识到自己以前有多错得离谱。
过了几天，他从他们的卧室翻出一只楚子航的手表。他总会来拿的，路明非想。可一过一月有余，他连楚子航的影子都没看到，犹豫了好久他终于把楚子航从通讯录黑名单里拉出来发了个消息。
“我现在在美国，如果嫌占地方你可以扔掉。”那一瞬间他的确听到了有什么被扔到地上的声音，是什么呢？他懒得追询，他有些倦了。
后来路明非看到这样一句乐评，刻骨铭心得时至今日他还能把这句话从结了痂的心底挖出来。
喜欢一个人，就像喜欢富士山。你可以看到它，却不能搬走它。风姿葳蕤是他的事情，求而不得是你的事情。
他喜欢过的，无论是深沉老练的淡然，还是轻巧狠毒的温柔，他都甘之如饴，就算是他饮鸩止渴罢。可为什么要是他？为什么会是他？他被那些荆棘似的温柔拽入尘埃，而他从来云淡风轻的师兄，却在高耸入天际的富士山顶俯视他。他会嘲笑他么？讥讽他的不自量力，击碎他脆弱的自尊？不他不会的。他只会平静地看着他如入世的神佛，神情悲悯，将他所有的挣扎都变得如此龌龊。
03
路明非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望着外面磅礴的雨幕，今天是对方公司的代表团抵达的日子。他恍惚想起他之前最后一次见楚子航也是这样的日子，大雨滂沱，砸得天地再无其他声息。这算什么？雨神么？路明非收回视线看向不远处的机场VIP通道。
“经理经理，他们来了！”路明非的助理举着牌子在前面踮起脚尖四处观望。
他今天是作为公司技术团队的谈判专员过来陪同接机的，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是，楚子航也是对面队伍中的技术指导，加上领导发现路明非和楚子航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所以详细了解楚子航的资料，在谈判中攻克楚子航就成了路明非的任务。在开会接到任务的路经理一边严肃冷然地说我尽力一边在心里腹诽这位我当然熟了，前男友嘛，可我花了两年都没能焐热的心哪是这么几天临时抱佛脚可以剖开的？
当路明非走到代表团一行人跟前表示热切的问候时一眼就看到了他的便宜前男友，楚子航的个子很高，即使在一众美国佬当中也不会显得太突兀。
人数相当的两群人撞在一起立马沸腾了起来，路明非瞄准了他的目标凑上去热情地寒暄，语气接地气得就像是每次撞见他都要给他做媒的隔壁大婶那样自然，师兄好久不见啊，我是路明非，你还记得吧？说着路明非伸出手一把握住楚子航使劲摇了摇，他可以坦然地说现在他的内心简直毫无波动，果然言情小说里什么十年深情都是骗人的。
“我记得，”楚子航回握住他的手，敛着眼说：“我是楚子航，这次请多指教了。”
“嗨，”路明非摆了摆手，用眼神示意助理接过楚子航的行李：“师兄可别跟我客气，就当是回家了，该怎么放松怎么来，哪里没照顾周到的也尽管跟我说。”
“是啊是啊，我们可听路经理说楚师兄当年在学校里就是个风云人物，今日一看果然非同凡响。”助理的话接得顺溜又敞亮，虽然路明非觉得这种不痛不痒的恭维对楚子航应该没什么用，可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的。
“是么？”很奇怪的，楚子航竟然看了他一眼回应了：“谢谢。”
这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一旁的小助理揶揄地朝路明非笑。当时信誓旦旦地说拍马屁对楚子航没用的是哪位L姓同志？事实证明马屁只要拍到了屁眼上，管他哪路神仙都能通吃。
路明非飞速地瞪了小助理一眼回头朝楚子航谄媚地笑笑：“可不是嘛，我们A大上四届下四届能有几个不认识师兄你的？”这么说来，泡了全民男神，他还挺了不起？
就这样插科打诨一行人很快就上了车，助理当然是要开车的，路明非为了表示尊敬请楚子航坐了后面的位置，自己一屁股坐进了副驾驶位。
车是他的车，所以当车子一发动，音响自动播放的时候他第一秒就从悠扬的提琴声中听出了这是哪首歌。该死！怎么会是这首，他还记得歌手低沉深情的嗓音陪伴他度过了多少个失眠醉酒的夜晚。路明非闪电般出手戳向车载屏幕上“下一首”的按钮。
不行，这首也不对。
靠！他哪儿来这么多傻逼情歌？肯定都是他助理放进去的，看他下次怎么教训她。路明非连换了几首歌都不太满意，一气之下愤而关掉了音响。末了他心虚地透过后视镜觑了一眼楚子航——后视镜的位置前一天晚上就被他调整好了，反而不比直接转头引人注目——楚子航正盯着窗外出神，从他第一天认识他起就是这样，可还没等他找到机会问楚子航雨天到底有什么特殊含义，他就已经失去提问的资格了。男人侧脸的线条比起他记忆里坚毅了几分，但是区别仍旧不大，楚子航连发型都没有变过。
真可笑啊，对过去忌讳莫深的只有自己，他楚子航该如何还如何，竟然未曾改变分毫。
他们谈判的第一个策略是尽可能问出代表团的行程安排，把谈判放在临行前的最后一天来给对面施加心理压力以达到抬价的目的，很俗套，但很管用。
路明非调整好心情，却再也不肯看楚子航一眼了，于是他目视前方笑了笑问，师兄你们这次来能呆多久啊？你很久没回来了吧，我带你四处逛逛？
“这次我呆不了几天。”好嘛，他也没觉得能从楚子航嘴里套出什么来。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场可笑的重逢？趁早滚回他的美利坚帝国去吧，他已经不想再看见他了。路明非盯着不远处十字路口的红绿灯闪闪烁烁，突然没来由地焦躁，就这样错过了楚子航说完后略带黯然的眼神。
04
最终谈判还是没能如他们所愿，早在第二天就签出了结果，就算放到业界来看也是罕见的。然而过程却出乎意料的顺利，路明非隐隐约约总感觉有楚子航在推波助澜，可谈判时楚子航表现得就像资料里显示的那样难缠，无论怎样的心理暗示和谈判技巧在他面前都化为无形，他把一切都变得如同他这个人一样直截了当。
但代表团还有好几天才会踏上返程，作为乙方路明非他们公司当然要好好地尽一番地主之谊。于是这两天路明非活得简直就像是三陪，就差没陪睡了，想到这里路明非还好好思考过如果楚子航要他陪睡他会不会答应，最后觉得认真考虑这个问题的他实在是太像个傻逼，于是挥挥手把这堆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了脑后。
这天，公司商量着请对方代表团吃个晚饭，几个人高马大的美国佬是第一次来中国，白天都兴高采烈地在外面的旅游景点到处跑，只有楚子航待在酒店表示他想要休息。到了傍晚，公司便派了路明非去酒店接一下他们尊敬的楚专员，路明非的助理罕见地有事不在，路经理再怎么不情愿和楚子航两人独处也只能自暴自弃地驱车前往。谈判结束后的数天以来，路明非都有意地躲避着和楚子航待在一起，没想到是祸躲不过，他还是得独自面对楚子航。
快到酒店门口时，路明非望见楚子航已经站在酒店大厅前的门廊下了，裹着一条格子围巾微微低头的模样渐渐和以前重叠。路明非狠狠地晃了晃头在廊前停好车，摇下车窗笑着示意：“外面这么冷，师兄怎么不待在里面？”
楚子航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复又摇摇头说：“没事。”
路明非本意是让楚子航坐到后排，没想到楚子航从后头绕了个弯到副驾驶座上坐下。
行吧，楚专员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们以前也曾这样两个人坐在一辆车上，但那个时候坐在驾驶位上的是楚子航，楚师兄有一手耍得神乎其技的车技，倒车超车行云流水得让他以为楚子航曾经有个车手梦，路明非记得楚子航跟他说这都是他爸爸教他的。自那以后他就经常求着楚子航教他开车，现在想来他的一身车技里面又有多少楚子航的影子呢？路明非一边将车驶入车道一边自嘲地笑了一声。
“你看上去变了很多。”楚子航冰冰凉凉的话在他右耳边响起。
“是么？”路明非抿紧了唇，勾了勾嘴角。
他当初花了很久才适应没有楚子航的日子。
起床刷牙时他会想起，楚子航每天早他一步起床叫醒他，然后替他挤好牙膏的样子。吃早饭时他回想起，楚子航在厨房挽着袖子热牛奶煎吐司的样子。看电视时他会想起，楚子航和他挤在一张沙发上握着他的手听他吐槽的样子。打游戏时他会想起，楚子航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垂头看书的样子。就连睡梦里他都会想起，楚子航温柔地吻他抵死缠绵的样子。哪怕是照镜子，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这件衣服是他们第一次约会他穿的衣服。
只有学习和工作，才能让他暂时忘掉那个人，于是他像发了疯一样地实习工作，甚至一度到了要进医院的地步。就这样一年、两年，他终于变成了现在这幅社会精英的样子，衣着品味都是路经理的风格，就连发梢也有完美的弧度。
他花了五年在他身上抹除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现在他跟他说，你变了很多？
当然的，泥足深陷的只有他一个人，那杯凝聚了妄念的醇香毒酒令他肝肠寸断，对另一人却没有丝毫影响。
不该变的吗？是他小题大做吗？是他活该这么痛苦的吗？
路明非一脑袋话堵在嗓子口，最终却只剩下一句：“师兄倒没怎么变。”
罢了罢了，就让一切静静地过去吧，说了又能如何呢？无非徒增烦忧。
过了许久，他再也没得到任何回应，车厢里沉默得只剩下热气从空调口呜呜冒出的声音，像是呜咽。又是该死的沉默，路明非痛恨这种曾经令他无比安心的沉默，分手前的日子他经历了太多这样的沉默。
05
路上太堵，纵是路明非车技再好也没有用，他们毫无意外地迟到了。到了酒席上，偌大一张圆桌只剩下了两个紧挨着的位置，路明非脚上一顿又马上赔笑着坐下了。
酒席上总是要喝酒的，虽然没有到不停劝酒那么夸张，但路明非实在没什么好酒量，放在往常三两杯下肚脸上就已经一片绯红天旋地转了。可如今到了第五杯他也没有多少感觉，照旧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和众人谈笑风生，路明非一边言笑晏晏地和左边的美国大汉寒暄着一边瞥向了楚子航的方向。果然，楚子航给他倒的酒是兑了水的。路明非表面上声色不动，暗自却悲哀地发现自己松了口气。楚子航从来都能令他安下心来，明明是时隔五年没有坐到过身边的人，可是当注意到他身边坐的是他时，仿佛人间安平喜乐也不过如此。
别让他的妄念抬头不好么？别再靠近他了，他好不容易才从过去脱身而出，无论如何不想再经历第二遍了。
酒席结束的时候没喝过酒的人不多，楚子航酒精过敏又是甲方，没人为难他，所以算是一个。但是路明非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跑到了楚子航的车上，当他迷迷蒙蒙睁开眼睛时就看到楚子航那张熟悉的脸在眼前放大，他正伸手帮他取安全带。
霎时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下一秒他们突然就开始亲吻了起来，路明非不知道是怎么开始，也不知道是谁主动的，许是他吧，美色惑人，怪不得他。
那个夜晚他们不停地缠绵，就像过去那样，楚子航总是爱和他接吻，像是不知餮足的野兽，路明非死死地抓住他的背，像是绝望濒死的人抓住了水中唯一的浮木。欲海中沉沉浮浮，路明非印象中最深刻的竟然是，楚子航抵着他的肩时，滑过他肩头滚烫液体的温度，那是什么呢？是汗吧，他不愿多想。
这是最后一次，他不停地对自己说，原谅他最后一次的任性，他再也不会打扰他。
第二天路明非醒来时已经快是中午了，他躺在床上发现这里是楚子航在酒店的套房，身边空无一人。
在期待什么呢？路明非伸出一只胳膊挡在自己眼前，堵住了眼眶里不停滚动的酸涩。
没过多久，他却听见了隔壁房间传来了动静。路明非扶着床沿缓缓坐起探出头，看见的是端着煎吐司和热牛奶进来的楚子航。
“楚专员对每个一夜情对象都这么好的么？”路明非听到自己讥讽地说道。
煎吐司热牛奶，他到底给多少人做过这顿早餐。
楚子航沉默无语地把早餐盘端到路明非面前放下，恍若未闻：“多少吃点，你昨天晚上也什么都没吃。”
接着他便转身走出了房间，路明非望着楚子航离开的背影，又是一样的决绝，到头来他们之间永远只有这样一种结局。
06
自那个荒唐的晚上之后路明非直接向公司请了一礼拜的假，决心在家里躲到楚子航飞回美国为止。助理曾给他打过好几个电话报告工作，但是他全忘了，他的记性什么时候差到了这个地步？
还有三个小时，路明非看了眼手机锁屏，还有三个小时他的生活就能回到原来的轨迹，他当他的楚专员，他当他的路经理，再也不会被一些虚无的情绪干扰。
这么想着他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来自芬格尔。
这个死没良心的很久没联系过他了，这时候来一通电话怎么看怎么不对。
“师弟？听说你见到楚子航了？”果然。
“他在的外企这次是我们的合作公司……你又是从哪里听说的？”
“这你别管，”芬格尔欠揍地说：“你们怎么样了？复合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我要和他复合了？”
“那就是还没？”
“下辈子都没影的事。”
“师弟，我也不想深究你们到底为什么分手。”还能有什么原因，楚子航根本就没喜欢过他，在一起个屁。
“但是我要跟你说——”芬格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之前一直瞒着没告诉你，是楚子航不让我说。”
“你当时喝醉的那段时间，晚上来照顾你的一直都是楚子航，不是我。”
“不是你做梦。”
“包括这次回国，他也来找过我。”
“我听说他出国以后一直没跟谁好过。”
“我觉得能一直喜欢一个人喜欢七八年，还有五年空窗期，实在是件了不起的事，你别犯傻，好好想一想。”
“屁嘞！”路明非吼完这句就挂上了电话，抄起了茶几上的车钥匙。
了不起个屁！难道他就不是了？！
路明非一阵疾风般跑向玄关，又立马倒回了房间拿上搁在床头柜上的手表盒，鬼晓得他那时候为什么鬼使神差没把它拿去丢掉。
楚子航是个好老师，路明非开车真的开得不错，但是他家离机场的距离不是车技就能弥补的。当路明非下车狂奔向机场安检口的时候离楚子航的飞机起飞只剩下了半个小时，他环视四周公司派来送机的人已经一个都看不到了，他们大概是已经过安检了。
路明非弯下腰扶着膝盖大口喘气，大粒大粒的汗珠浸湿了他乱糟糟的头发，为什么每次总是要这样错过呢？
“来得有点晚了。”
超出他意外的，那如大提琴般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路明非身后响起。
路明非愣愣地直起身转过头，果然，楚子航裹着一条格子围巾站在他几步外的距离。今天罕见的是个艳阳天，象牙白色的阳光越过落地窗，模模糊糊笼在他的身上。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我不知道，”楚子航摇了摇头：“我只是希望你会来。”
“如果我不来怎么办？”
楚子航掏出口袋里的飞机票：“我另外买了一张票，再过三个小时走。”
“然后你就来了。”说到这里，楚子航少有地嘴角上扬了些许，看上去就像个微笑。
“你怎么不问我是来干嘛的？”路明非一边翻口袋一边走向他：“你还记得你原来落在我这里的手表么?”
楚子航垂下眼眸伸出手：“嗯，我记得。大老远的，麻烦了。”
“不麻烦，”路明非笑了笑把手表盒递给楚子航，接着反手握住猛地把楚子航拉向他，狠狠地抱住面前错愕的男人：“我没打算还你。”
刹那，他们又陷入长足的沉默，路明非侧着额头贴向楚子航的胸膛，安静地聆听里面心脏撞击心房的声音，这是多么令他怀念的，令人安心的沉默。
良久，楚子航缓缓伸出手回抱住了路明非，一点点地靠在他的肩头。
“到现在为止，你一次表白都没说过。”路明非闷闷地声音响起。
“对不起。”
“我说分手你就分了。”
“对不起。”
“我一直觉得你不喜欢我。”
“……对不起。”
“我想带你去见我妈妈。”楚子航伸出手抓住了路明非的，十指相扣，一字一顿说道：“我亲生父亲已经车祸去世了，我还有一个继父，你可以选择见他，也可以选择不见他。”
路明非抬起头，望着楚子航的眼睛，他在那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就像大学时那样，头发乱七八糟，不成样子。
“在那之前你答应我件事。”
“你说。”
“我们在一起吧。”这次不要再分开。
“嗯。”
END
终于填上了坑！
写完以后字数真的超乎我想象……希望各位期待续篇的小仙女没有失望！
祝食用愉快！
具体的分手原因，原文已经透露一部分了，能猜到的要恭喜，猜不出来也没事，我之后不会再解释啦
